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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谁悲乡间底层少年行

http://www.hnrmzy.com  文章来源:《人民之友》2015年9期   作者:苏子川  时间: 2016-03-01   上传:red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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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间底层孩子的日常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最近,一篇题为“乡间底层孩子的日常抗争”的调查报道,刻画了这个群体的复杂情态。
    报道里的乡村少年,生活在西部农业县四川芥县最为偏远的一所农村。这些少年,瞧不起农村教师,与“知识权威”抗争,在玩乐中挥洒少年时光;结成“兄弟帮”,与高年级同学抗争,从被人欺负到欺负别人;用一种近乎表演的方式,与世俗抗争,在日常情感夹缝中寻找深处的归宿感。
    打架、抽烟、早恋、捣乱、破坏……这就是乡间底层少年游走的江湖,色彩有些灰暗混沌,给人带来一种锐痛的感觉。
    这些少年,让我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在苏北乡下,我一边上学,一边练武,内心交织两种梦想,一是想要先考上小县城的高中,再考到市区的那所师专;二是希望自己能用拳头为家庭打出一片不被欺负的天空,作为单门独姓,我不想让父母再受大户人家的气,在乡村,拳头是话语权。
    第一种梦想太奢侈,也遥远,也太难。于是,有很多年,我早上起来不是捧着书本阅读,而是对着梧桐树用拳头击打,那树干上有我的血迹,也有树的汁液,更应该说是树的眼泪。当然,白天打完树,夜晚也会去打人。血色少年时代,伴随太多代价,不但曾遭偷袭被送进医院,还差点被关进想来就害怕的深牢大狱。
    少年的我,活在假想的深仇大恨中,活在自我表演的英难幻觉中,活在一个根本不知道乡村之外世界有多么光亮的蒙昧中。后来,我没考上小县城的高中,在乡村中学当了一阵差生,就到上海崇明岛的工厂当搬运工。如果你不曾了解肉身的痛,也就很难知道精神的苦。外面世界给身体和心灵留下的伤口,远比在乡村打架遭受的伤痛更难结痂愈合。再后来,我又逃回乡村高中,梦想轮转,两年以后,考上本科大学。
    现在面对这篇社会学博士后笔下的“乡间底层少年抗争”,我觉得与我当年在乡下的突奔生活并无异处。当然,博士后是在做一篇叫《中国城镇化进程中西部底层孩子们阶层再生产发生的日常机制及策略干预研究》的学术课题,对这些乡村少年也用了太多诸如“主体性”、“归属感”、“公共性”、“内在形塑”、“底层再生产”的大词,很多我看不懂,乡村少年也更搞不明白。
    在我眼里,这些乡村底层少年的抗争,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内心暗流涌动着太多的疼痛无处释放,是青春年少的梦想在躁动、深度迷失时的无所适从,他们的抗争对象,从根本上讲,也就是少年时代的假想敌。就像当年我在经历那段少年行之后,才发现,用拳头把邻家兄弟打得满地找牙不是英难,有几个以为是被自己保护的“妹妹”只是一种虚荣。少年绝对没有敌人,只有迷失的自己。悲哀的是,我们没有学会在他们面前真正蹲下来,帮助他们看清自己,找到方向。
  不禁又想起王维的《少年行》了,这样诗行最让我感慨,“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昔日长安少年游侠也追求不羁、任性和自由,不过,因为带着豪情、壮怀和气慨的底色,那些少年的精气神一直为后世激赏。现在,如果把“乡间底层少年抗争”,也看成是这个时代的少年行,那么,其中包裹的精神品质,又是多么令人悲悯怅失呀。
  让时代少年摆脱生活的假想敌,让他们从真实的信仰中找到方向,这个时代的少年行,才会充满真正的浪漫气息,带着真正的理想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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