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尾巴,我被导航带进了三旺村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噼啪作响,惊得田埂上的白鹭扑棱棱飞起,倒像撒了一地会动的纸片。摇下车窗的刹那,山风混着猪圈味儿涌进来,你别说,这味儿比城里的香水还提神。
农场门口杵着块黄底色的“科技小院”铁牌,底下蹲着个看不到脸的“草帽”,迷彩裤腿卷得一边高一边低,正握着剪刀给玫瑰花“理发”呢。红的粉的紫的玫瑰躺了满地,倒像给黄土地盖了床花被子。“城里人稀罕这些颜色,咱当兵的可不惯着它们瞎长。”农场主人文总说话带着铁锹挖土的利索劲儿,剪子一合,顺手递给我一朵刚削了刺的粉玫瑰。
文总儿子文俊小跑着从蓝顶棚猪圈钻出来,迷彩服蹭得灰扑扑的,怀里西兰花绿得能滴出油来。“您可别小瞧这群猪崽子,吃的是我种的西兰花,喝的是后山引的泉水。”二十多头巴马香猪立马配合地哼唧,圆滚滚的身子挤作一团,活像在地上滚的煤球。我忽然觉得超市冷柜里的包装猪肉有点对不住它们。
往坡上溜达时,一树枫叶撩起了我的思念,我顺手摘了一片,迫不及待往鼻子靠,这久违了的熟悉的味道,不是深秋那种火红,倒像被春阳亲了的脸,叶尖还翘着点青涩。想起初中课本里夹的那片枫叶,当年宝贝似的拿玻璃纸包着,看着这片枫叶,这会像见了一个思念很久的人。
百年老桂树撑开遮天蔽日的绿伞,文夫人指着巴马香猪红烧肉说:“盐巴是买的,其他都是地里长的会喘气的。”猪肉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飘着的油星子金灿灿的。
我扒拉着碗底说:“在这儿吃顿饭,感觉把整个春天咽下去了。”文总笑得露出豁牙:“你们城里人来这吸口气都像占便宜,咱庄稼人喘气可不收费。”这话说得我筷子顿了顿——可不是么,买瓶氧气要28元,在这山坳里倒能敞开怀呼吸。
午后,阴转晴,风卷着猪圈混着花香的怪味儿,远处水塘晃着碎金般的光芒,突然明白,人为什么总爱往记忆里暖和的地方钻。
忽然想通个理儿,人活着就像棵会走路的树,再高的楼也挡不住根须往土里扎的本能。那些贵得要死的空气罐头,那些精包装的有机蔬菜,说到底不就是在水泥森林里,笨拙地模仿着三旺村随意撒在地上的日子?
一日之间,我尽览三旺村的繁花美景,感受着人间烟火的温暖与岁月的静好。在这里,我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玫瑰花,看到了以西兰花为食的巴马香猪,闻到了各种花香,欣赏着乡村熟悉的花草树木,更在百年桂花树下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午餐。我不禁感慨,这里才是城里人眼中真正的“奢侈”生活,它给予人们自由的空间、开阔的视野和清新的空气,这些是在城市中难以轻易获得的。我深刻地感受到,人们需要亲近自然,同时又有着孤独的灵魂,总是渴望走向那些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脚步也总是不自觉地迈向充满爱的所在,哪怕需要跋涉千山万水。
三旺村,这片土地,无疑是城里人的福地。
编辑:杨柳 二审:蒋海洋 终审:刘青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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