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日本长期欺凌中国,尤其是20世纪30年代发动的法西斯侵略战争,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备受关注的《731》《南京照相馆》《东极岛》等影片,以具象化的历史叙事再度揭开这段血泪记忆,揭露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极端残忍与邪恶,让我们真切感受到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值此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廓清日本发动那场侵略战争的历史根源,不仅是对影片中苦难记忆的郑重回应,更是认清历史谬论、汲取历史教训、警示后世子孙的必然要求,对以史为鉴处理当今中日关系具有不可替代的现实意义。
“狭隘种族观与武士道精神”的民族特性——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文化根源
独特的地理环境深刻塑造着民族性格与国家政策。日本作为四面环海、灾害频发的岛国,自我封闭、排他主义、危机意识与集体主义成为国民心态的底色。自镰仓幕府时期起,日本融合中国儒道佛思想与本土神道教,在“岛国情结”中孕育出独特的神权武士道文化。19世纪明治维新后,日本在走上资本主义道路的同时,强化了天皇专制与神道教国教地位,武士道精神渗透社会各层面,成为近代天皇制的宗教文化基础。其国民性格的特质具体表现为:
妄自尊大的种族优越论。日本称中国为“支那”、自谓“本邦”,“本”与“支”的刻意区隔凸显强烈本位意识。早在1000多年前《日本书纪》中,便记载神武天皇先祖“以全世界为家,并统一之”的“八纮一宇”遗训。他们自诩“天照大神”后裔,将这种宗教迷信转化为军国主义扩张的思想武器。满铁总裁大川周明宣称:“日本是地球最早建国的国家,其神圣使命是统治所有民族。”——这种逻辑与希特勒的“优等民族论”如出一辙,驱使日本将“征服亚洲、称霸世界”奉为“光荣使命”,形成“种族主义煽动侵略、侵略强化种族主义”的恶性循环。
矛盾扭曲的双重人格。约翰·脱兰在《日本帝国的衰亡》中精准描述:日本人“既生性好斗而又温和谦让,既穷兵黩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骜自大而又彬彬有礼,既顽固不化而又能伸能屈,既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既忠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懦怯,既保守而又敢于接受新的生活方式”。他们推崇鲤鱼“逆流跃过瀑布”的勇猛,却对砧板上的任人宰割安之若素。这种双重性导致人格扭曲:信佛却嗜杀、重礼却残暴、尚科学却崇迷信、欺弱却媚强。这也解释了为何和平时期的良民,到了中国战场会变成南京大屠杀中的刽子手、731部队里的细菌战实施者和《南京照相馆》中冲洗屠城照片的日军士兵,在国内或许是温和的父亲,在南京却成了暴行的参与者。
崇尚武力的实力崇拜。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吸纳西方“适者生存”论与尼采权力哲学,将“实力至上”奉为信条。天皇政府以“强兵”为最高国策,强调封建忠君思想为军人精神之根本,对国民强制进行军国主义教育,以便把全国变成一座大兵营,把国民都变成“肉弹”,甚至奢望每个将士在战场上都能高喊“天皇万岁”而后死去。军国主义者视军刀为地位象征,将“武士道即对死的觉悟”与扩张政策结合,沦为虐杀狂与自虐狂。虐杀狂的表现就是对别国人民的侵略与屠杀,如731部队对中国人、朝鲜人、苏联人等实施“冻伤实验”“活体解剖”的暴行;自虐狂则表现为失败时剖腹自杀或逼迫伤兵和民众自尽,如《南京照相馆》中的日军摄影师因照片泄露选择了剖腹自戕逃避罪责。
“向西洋学习与向大陆扩张”的称霸国策——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政治根源
近代亚洲被西方列强入侵后,日本在被迫打开国门、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同时,并不甘心沦为“二等公民”,选择以“向西洋学习”图自强,以“向大陆扩张”谋霸权。被称为“日本近代教育之父”“近代第一位军国主义理论家”的福泽谕吉在《文明论概略》一书中就提倡“以西洋文明为目标”,指出“日本人当前的唯一任务就是保卫国体……汲取西洋的文明精神”。与此同时,向大陆扩张的思想也得到逐步发展,并被日本统治者所采纳,作为国策付诸实施。1887年,日本参谋本部制订了一份《征讨清国策》,对发动侵略战争的兵力配备、战略部署,逐次占领中国领土等等,都作了具体的计划。日本这套“学强凌弱”的逻辑被统治者确立为国策,具体表现为三大理论:
(一)“失之欧洲、取之亚洲”的补偿论。在日本,根深蒂固地存在这样的看法:在欧美等国那里受到的伤害损失,必须通过对中国、朝鲜等亚洲国家的侵略得到补偿,以使本国发展。明治维新导师吉田松阴1855年提出“失之于俄国之土地,偿之于鲜、满”,主张对欧美妥协、对中朝掠夺。明治天皇据此确立“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的扩张政策,将侵略朝鲜作为侵华跳板。与吉田松阴关系密切的木户孝允在日记中写道:“希遣使节赴朝鲜,问彼无礼。彼如不服,则责其罪,攻其土,大张神州之威。”这些明治维新核心人物的疯狂言论,本质上暴露了日本的狼子野心,企图通过掠夺弱国、在牺牲中国和朝鲜的条件下弥补自己的损失,扩充自己的国力。
(二)“脱亚入欧”的殖民合理化论。所谓“脱亚论”,是指由已经通过明治维新而发展起来的日本通过武力帮助中国、朝鲜等其他亚洲国家“摆脱亚洲之陋习”,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共兴亚洲”的思想言论。1885年福泽谕吉在《脱亚论》中宣称:“日本应脱离亚洲,与西洋文明共进退,对待中朝不必讲邻邦情分。”他在甲午战争中捐献1万日元支持侵略,声称“此战将定日本为东洋文明领袖”,其弟子尾崎行雄更鼓吹“并吞中国是为中华民族幸福”。这种“脱亚论”实质是为殖民侵略找借口,将侵略包装成“文明开化”的“义举”,《南京照相馆》中日军摄影师将屠城称为“平定”是一样的逻辑。
(三)“征服支那以称霸世界”的大陆政策。日本大陆政策始于丰臣秀吉16世纪的“征服朝鲜、占领中国、夺取印度”蓝图,1823年佐藤信渊在《宇内混同秘策》中明确将中国东北列为首要目标。1890年山县有朋提出“主权线”与“利益线”理论,将中国、朝鲜划入“必须用武力保卫”的利益线;1927年田中义一在东方会议抛出《田中奏折》,公然宣称“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这一政策推动日本接连发动甲午战争、“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东极岛》中日军对海岛的侵占,正是大陆政策向外延伸的缩影。
“以战争起家,靠战争发家”的经济掠夺——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经济根源
日本的“富国强兵”始终以中国的赔款、主权、资源为代价。在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日本的每一次外交和每一场战争,无不直接以欺侮掠夺中国为目的。他们以战争起家,靠战争发家,每战必有所得,中国必有所失,形成“以战养战”的恶性循环。其经济根源体现在三个层面:
(一)中国市场对日本资本主义的生存性意义
马克思主义政治观告诉我们,政治源于经济,经济决定政治。在日本看来,中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且近代中国统治阶层昏庸无能,无法维护自己的领土和资源,于是日本就把中国的资源、人力、市场当作它发展经济的动力。据统计,甲午战争前日本对中国年输出额已近1亿日元,中国的原料与市场成为其资本主义发展的“生命线”。日本大资产阶级代表大隈重信曾直言:“中国是日本产品最有希望的市场,若中国内乱导致交易中断,日本企业将崩溃。”1915年,日本向中国提出“二十一条”,如“承认日本人有在南满和内蒙古东部居住、往来、经营工商业及开矿等数项特权”等内容,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对中国经济侵略要求的具体体现。1931年,板垣征四郎在日本陆军步兵学校所作的《从军事上所见到的满蒙》讲话,更是叫嚷:“满蒙的资源很丰富,有着作为国防资源所必需的所有的资源,是帝国自给自足所绝对必需的地区。”
(二)战争型经济的掠夺本质
井上清、铃木正四在合著的《日本近代历史》中指出:“近代世界史上,唯有日本不间断地从战争走向战争。”1895年《马关条约》中国赔款2.3亿两白银(相当于清政府3年财政收入)。1901年《辛丑条约》日本分得3479.31万两,这些赔款转化为日本的军工资本与教育经费。1904年日俄战争后,日本夺取辽东半岛与朝鲜统治权。一战时,日本再次跑到中国领土上来对德参战,趁机控制了青岛和胶济铁路。对中国而言,日本是远比其他列强更凶恶的敌人。如果说英国人更注重的是在中国的贸易利益,美国人更关心的是门户开放利益均沾,俄国人最热心的是掠夺土地,那么日本人要的则是灭亡中国、统治和奴役中国,他们靠战争获取利益,用中国的赔款养肥自己,用得自中国的战利品填充欲壑,渐渐地形成了对战争的依赖,走上了日本特色的“富国强兵”道路。
(三)经济危机与人口压力的驱动
1890年,日本首次经济危机引发米粮暴动,统治集团为了摆脱国内的困境,把“激奋人心”导向国外,加速了侵华的步伐。1937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新的经济危机,处于内外交困的日本帝国主义,决定发动对中国的全面进攻。近卫内阁一上台,就致力于建立战时体制,并表明要以战争来摆脱经济危机,因而挑起了全面侵华战争。1941年4月,日本制订的《对南方的政策纲要》中露骨地指出:“在建设大东亚共荣圈过程中,日本和法属印度支那以及泰国之间、荷属印尼之间要确立密切的经济关系。”此外,人口因素也是重要因素。甲级战犯重光葵《昭和的动乱》一书记载:“甲午中日战争时期,(日本)有三千余万人口,其后三十年增加了一倍达到六千万,每年人口增加近百万。”为了养活更多的人口,日本积极开发朝鲜、台湾,更是将中国东北视为“人口疏解地”,企图通过殖民统治解决生存危机。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影片让国人看见尘封的历史,触摸曾经的苦难,而认清历史根源的意义,远不止于回望过去。日本侵华战争的根源深植于其文化、政治与经济的深层结构,是长期蓄意谋划的必然结果,这一历史真相不容篡改、不容消解。
从现实维度看,当前日本部分右翼势力仍在美化侵略历史、参拜靖国神社、修改和平宪法,试图为军国主义招魂,这种行为既是对历史正义的背叛,也是对地区和平的威胁。正视历史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阻止悲剧重演:对中国而言,需以历史教育筑牢民族记忆的防线,让南京大屠杀、731部队暴行等史实成为代代相传的“活教材”,培养理性的历史认知与坚定的民族立场;对日本而言,唯有彻底清算军国主义余毒,真诚向受害国人民道歉,才能卸下历史包袱,获得邻国与国际社会的真正谅解。
从国际视角看,守护二战历史真相是全人类的共同责任。日本侵华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历史教训警示我们:种族优越论、军国主义、扩张主义等思想一旦抬头,便可能给人类带来灾难。国际社会应共同抵制历史修正主义,通过史料整理、学术研究、跨国纪念活动等,让历史真相成为照亮未来的火炬。
中日关系的健康发展,离不开“以史为鉴”的政治基础。唯有在正视历史的前提下,才能构建真正的政治互信,在经济合作、文化交流中实现互利共赢。历史已经证明,对抗与侵略没有赢家,和平与合作才是正道。铭记日本侵华战争的历史根源,最终是为了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让中日两国人民在正确的历史认知中,共同走向更理性、更友善的未来。(作者系湖南省人大教科文卫委二级调研员,省人大常委会驻郴州市汝城县卢阳镇予乐村工作队队长、第一书记)
主要参考文献:
1.[美]鲁恩·本尼迪克特.《菊与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1.
2.赵鲁杰编著.《第二次世界大战东条英机亲历记》[M].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5:4+90.
3.彭玉龙.《日本否认侵略事实的文化根源》[J].《书摘》,2001,8月31日.
4.[美]法兰克·吉伯尼.《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
5.[日] 福泽谕吉.《文明论概略》[M].北京:北京编译社译,26-27.
6.戴逸主编.《中国近代史通鉴》[M].北京:红旗出版社,2002:89+280.
7.《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87:2.
编辑:杨柳 二审:蒋海洋 终审:刘青霞
扫描关注人民之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