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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乡戏的日子

http://www.hnrmzy.com  文章来源:投稿   作者:袁硕望  时间: 2024-03-01   上传:杨柳

唱乡戏的日子.jpg

在民间,乡戏是一种最高雅的文化。

年年岁岁,总有那么一段日子令人向往,令人难忘,令贫瘠的田野生长着一茬又一茬的希望,那就是唱乡戏的日子。

年初岁末,犁耙上壁,围着火塘的老人们几支“喇叭筒”抽过,喉咙便痒痒,抽出了往年的余香,一合计该唱几本了。

第二天,屋场里唱戏的消息便在乡间传开了。隔山隔村就有人来打探实信儿。等到唱戏那天,七村八寨的人就从各条山沟汇聚拢来,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拉着苹果、桔子、瓜子的板车以及“11”路车,满满的一禾场,闹台一响,戏就开场了。

乡戏的正式名称叫临湘花鼓戏,在乡间却叫“嗡琴戏”。或者因为土生土长,干脆叫乡戏。也正是因为叫乡戏,才与乡下人最亲切。老老少少的乡下人都是乡戏滋养大的。

久病在床的二爹一听要唱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指挥年轻人搬这搬那搭戏台。一个月乡戏唱完,病也没了。治他这病,也许医生不行,但乡戏却行。

著名的巴陵戏表演艺术家、临湘桃林人李筱凤从小就受到乡戏的熏陶。他曾经对好友王一中说过:“搭帮你忠防的王仲秋,我小时爱看他的戏,他对我的影响很大。”

王仲秋是临湘市忠防镇“三秋班”的名角。清末民初在临湘、岳阳、通城、崇阳一带流传着一首梨园歌谣:“三秋搭一天,外加潘神仙,还有一个袁桃生。”说的就是当时享有盛名的乡戏演员——三秋班的六位挑梁台柱。其中“三秋”就是袁金秋、袁银秋和王仲秋三人;“一天”指忠防镇徐家冲张达天,擅外角;“潘神仙”就是潘伢子,是云溪镇清溪村木岭潘家人,擅旦角;袁桃生擅生角,袁家墩上人。

最初的花鼓戏只是文唱,表演动作也脱离不了地花鼓、竹马灯和彩龙船的一套形式。到了清末民初,花鼓戏艺人对照大戏(巴陵戏、汉剧)自感相形见绌,从而向大戏学习。三秋班的袁桃生首先把“起坝”应用到花鼓戏里来。长塘人冯宝臣、冯春晖父子将乡戏与大戏结合,使一些民间的草班子成为正式的二弦班子。这些班子又名“雨交雪”,白天唱大戏,晚上唱乡戏。

几十年前,正是乡戏红火的时候,各乡各村的草台班子到处都是。在忠防唱戏的戏班里,大多是忠防新田畈烂柴湾和詹桥壁山黄泥岭的戏班子。他们唱的戏令人如痴如醉,回味无穷,恍然进入戏中的情境。在唱乡戏的时候,三月不知肉味可以,三天不看乡戏难啊。

乡下的戏迷一谈到乡戏便浑身是劲,无论识字多少,年龄大小,大多能讲得眉飞色舞,有板有眼。哪怕是没读过一天书的婆婆姥姥,对戏中的忠贤奸愚、孝逆善恶都能泾渭分明,戏里戏外的人生总能一目了然。乡戏教会了他们怎样明辨是非,做人处世,他们又用乡戏教育自己的儿孙。

因此,戏班子一到地方,请的人就多了,一个屋场一个屋场地唱,哪个屋场也不肯示弱,多多少少都要唱几本。看的人便一个屋场一个屋场地看。反正冬闲没有事,一路杏花村,一看看到底。唱戏的直唱得欢天喜地,悲天动地,呼天抢地,乌天黑地,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生死存亡,犹如身受;看戏的打着哈哈,抹着眼泪,扼腕顿足,抚掌捧腹,荣辱贵贱,人世沉浮,功名利禄,置之度外,直看得这百年人生尽如这梨园之事。

所以乡谚说:唱戏的疯子,看戏的傻子。但是“疯子”照样有人请,“傻子”照样还去看,唱戏的唱得喉干舌燥,自觉滋味无穷,走下台来又粉墨登场,在台上来一番英雄事业;看戏的看得头昏眼花,仍然抖擞精神,袖手旁观,在胸中养几分浩然正气。妇人孺子、牧竖耕夫,骂狗官骂奸贼骂昏君骂小人,直骂得痛快淋漓无人怨我,笑权势笑金钱笑势利眼,直笑得块垒全消荡胸涤肠,可恨则恨,可悲则悲,可歌则歌,可泣则泣。在山野不问朝政也理几分天下事,忧几分社稷忧。

在朝无乐,在野有趣。乡间野戏,多在野趣。那悠悠扬扬的琴声,那怨怨艾艾的唱腔,那沸沸扬扬的热闹劲儿,那浓浓郁郁的隽永味儿,总让人如嚼橄榄,回甘绵远,给人几分温馨,几分慰藉,几分激励和启迪。

编辑:杨柳        二审:蒋海洋        终审:田必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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