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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袁隆平:等你们吃饱饭,我就离开。

http://www.hnrmzy.com  文章来源:   作者:布呐呐  时间: 2021-05-25   上传:redcloud
 
 
5月22日13点07分,袁隆平院士在湖南长沙逝世,享年91岁。
想到了之前,他曾写给自己妈妈的信:稻子熟了,妈妈,您能闻到吗?我还要告诉您,一辈子没有耕种过的母亲,稻芒划过手掌,稻草在场上堆积成垛,谷子在阳光中哔啵作响,水田在西晒下泛出橙黄的颜色……
在人间播种子,在天上洒甘霖,如今,他终于和母亲在天上团聚了。
回眸他的一生,那一件件小事,都值得我们铭记。袁老出生于1930年9月7号,是家中第二个孩子。当时父母还没想好他的名字,就在出生登记材料上写下了“袁小孩”,乳名二毛。他的性格就像“袁小孩”一样可爱。他称自己为资深帅哥。看到鸭子,会像小孩子一样模仿它们嘎嘎嘎的叫声。别人称呼他为高龄的时候,他笑嘻嘻地说自己正青春。
有一次访谈,他说:我现在博士生都关门了,不带了。主持人问,为什么不带了。他说:“苦的很,你要知道他搞实验,要修改他的论文,死脑细胞的。”当别人问及手下的团队精英好不好管时,他捂脸,挠头:满屏都是大写的无奈。他天性中带着自由。大学毕业时,老师给他总结了两条爱好:“自由”;特长:“散漫”,加起来就是“自由散漫”。他说就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还有很多爱好。他会拉小提琴,会跳踢踏舞,会下象棋,会打排球。他最喜欢打麻将,输了就钻桌子。他还是一个吃货。他最喜欢吃的是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和水煮肉片。他还很喜欢吃甜食。有人开玩笑吐槽他是甘蔗压榨机,西瓜挖掘机,糖果粉碎机。不过,他也有不爱吃的东西,肥肉。因为怕变胖。
他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他的梦想是用一粒种子改变世界。为此,他奋斗一辈子。当年,填报高考志愿时,他执意学农,父亲不理解他为何要学农,想让他填报理工或者医学专业。母亲劝他,学农很辛苦。但他坚持自己的选择。填报了西南农学院(之后的西南农业大学,后与西南师范大学合并为西南大学)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人生中有两次选择,差点让他错过学农。第一次是高中时,国家选拔专业的游泳运动员。各地比赛前三名选入国家队。他因为前一天跑出去吃了很多小吃,吃坏了肚子。结果影响发挥,只得了第四名,没被选中进入国家队。第二次是大学时,当时正值抗美援朝,空军从西南农学院800多学生中选拔飞行员,经过严格的的选拔只有8个人合格,袁隆平就是其中一个。就在第二天要去空校正式受训的时候,前线局势缓和,他与空军失之交臂。
后来,袁老总是开玩笑说,“我做运动员被淘汰了,做飞行员也被淘汰了,就回 
来干农业了。”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安江农校任教。这一待,就是16年。他总是和学生打成一片,学生们都很喜欢和尊敬他。当年的学生回忆说:“他不讲究那么多,黑板写满了,他把手一缩,抓起袖子就擦。”
1960年,全国闹大饥荒。他亲历了这段可怕的历史。“我亲眼看见过5个饿殍,一次看到两个人倒在桥下,一次看到两个人倒在田里,还有一次看到一个人倒在大路旁。”从那时起,他毕生追求就是让所有人远离饥饿。他几乎把毕生的时间都献给了科研。“我如果不在家,就一定在试验田。如果不在试验田,就一定在去试验田的路上。”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最真实的生活。研究中心研究员杨耀松这样形容袁老:“杂交水稻真的浸入他的血液里,是他的命根子,他的魂”。
有一年,试验田所在县城发生7.2级地震。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将要坍塌的房子中抢救出水稻种子。当时人们纷纷撤离,但是他却不肯走。为了守护种子,他在水稻田边的泥水地铺上草席,整整住了三个月。
不管是眼睛刚做完手术,还是肺部感染需要打三次针,只要水稻在生长期,他一定会到田里观察。后来,由于年纪大了,他行动不便,湖南省农科院便在他的住宅旁安排了一块试验田,每天,他都要去试验田里看上几遍。曾经有记者问他:“一直支撑着您的原动力到底是什么?”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要挑战自己,想能有更多的突破,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1999年,“袁隆平”这个品牌市值就达1008.9亿元。当时有人说,如果他把专利卖给国家,将会比比尔·盖茨还要富有。对这个评估,他将自己定义为“中国的精神首富”。他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我的性格过不了奢侈生活,我讲究朴素大方。”
他的生活是出了名的节俭。记者问他对生活有什么向往?他说,我觉得吃得饱,穿的暖就行了。有一年,他出席香港中文大学授予他荣誉博士的仪式。仪式上,其他人带的领带动辄成百上千,他就扎了一条刚刚在街边花10块钱买的领带。他去商店里面正好碰到大减价,有卖男式衬衫一件只要10元钱,他很兴奋一下子买了十几件。但在付钱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他对售货员说太便宜了不如每件加2元钱,12元钱卖给我好吗?买机票的工作人员考虑他工作连轴转了几天,为了让他在飞机上休息得舒适一点,就买了头等舱的票。登机前,他才发现是头等舱,硬逼着送行的秘书退掉头等舱,换了经济舱。国家在青岛给他一座“豪宅”。但是他把这样一所大宅子全部用来搞科研工作。就是在这样一座豪宅里,袁隆平跟他的团队成功研究出了“海水稻”。
他非常低调。他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出席活动,他调侃地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做名人一点都不好玩。”
在工作中,他是一个“直男”。在生活中,他是一个暖男。他的爱情像电视剧一样。他曾和一位教化学的女老师恋爱三年,可是后来遗憾分手。分手后,他心有不甘。为了等已婚的初恋情人回心转意他竟然苦苦等了三年,最终下决心分手。后来,在学校老师的介绍下袁隆平认识了现在的妻子邓则。那时他34岁,邓则26岁。两人一见钟情,认识一个月闪婚。这一相守就是58年。他曾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别人都不肯嫁给我的时候,邓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求婚。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她始终和我在一起。”他对自己节俭,可是对邓则却无比大方。他经常出差,每次回来都有给妻子买衣服习惯,而且永远是买两件,一件大码,一件中码,保证不出错。每逢纪念日,他也会给妻子买礼物。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他都如此赤诚。
美国人曾说:中国只有占世界7%的耕地,却要养活22%的人口。2030年,中国人就要饿肚子,到时候谁来养活中国人?如今,袁老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它解决了中国人的吃饭问题,创造了世界奇迹。他说,中国人的饭碗,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说:“我的童年是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度过的,知道民族的屈辱和苦难。当我能用科学成就在世界舞台上争得一席之地时,首先想到的是,我为中国人争得了荣誉和尊严。”看过一个记者的采访:记者问,为什么选择研究杂交水稻?他说,“一个粮食能救一个国家,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饥荒时候饿死人,大家还不饱饭,我都亲眼见过。”记者接着问,“您是不是特别害怕这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他连连摆手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从来没有休息。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看到自己“还是吃的太饱了”的表情包回应说——“你们年轻人不知道,饥荒的时候,没饭吃真难受啊。”“那您现在觉得自己最关心什么?”“关心杂交稻。”
2020年11月2日,他的团队第三代杂交水稻测得晚稻平均亩产911.7公斤。听到测产结果,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他总说:“我有一梦,叫做‘禾下乘凉梦’。”“我们的水稻有高粱那么高,穗子有扫帚那么长,籽粒有花生米那么大,我看着好高兴,坐到稻穗下乘凉。”这个梦,也是他的梦想。他说过自己100岁的小目标——超级杂交稻产量突破每公顷20吨。可是,他才刚刚91岁就走了。他曾说,“现在变‘90后’了,要健康快乐超百岁。”网上曾流传一段2011年钟南山和袁隆平在某颁奖典礼同框视频。钟南山在台上说:“我叫他隆平大哥。为什么呢?他只比我大几岁,他的身体特别好。我今天早上还特别检查了一下。唯一就是以后不要再抽烟了,好不好?祝他永远健康!”袁老去世后,钟南山院士送上简洁而深情的缅怀之辞:隆平大哥:我的挚友!天堂里好好休息。你已经将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有空就指导一下学生继续“三系”攻关。你是一个真正的、最值得我敬佩的学者!
他的保健医生发声说,今年3月10日,袁隆平在三亚杂交稻研究基地摔了一跤,引发身体不适。网上流传的一张聊天截图显示:在他有意识的时候,只问了两件事,一件是试验田的稻子怎么样,一件是问自己是不是快不行了,说大家辛苦了,不要太费力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坚守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奋斗。
亲人回忆说,他走时很安详,面带笑容。一位网友说:“生命的逝去不是简单器官机体的衰竭和不再运作,而是再也看不到那个年已高龄却仍爱打乒乓球、会说流利的英语、会为了自己的毕生所求忙碌在稻田里的活生生的人。”还有一位网友说,爷爷就该活成一个神仙,天天开着他的小车穿梭在田间,管他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带着他的小猫守着他的田……感动中国对他这样评价:他是一位真正的耕耘者,当他还是一个乡村教师的时候,已经具有颠覆世界权威的胆识。当他名满天下的时候,却仍然只是专注于田畴。淡薄名利,一介农夫,播撒智慧,收获富足。他毕生的梦想,就是让所有人远离饥饿。喜看稻菽千重浪,最是风流袁隆平。
历史会记住他:国家特等发明奖的获得者、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最高科技奖、共和国勋章、杂交水稻之父、“东方魔稻”创始人、沃尔夫奖的获得者、粮食安全保障奖的获得者、拯救世界饥饿奖的获得者。
他说的话,我们更要记住。“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西南大学很多学生自发穿上农生院院服默哀,并到校园中的袁隆平塑像前敬献白花。在5月22日袁老去世当天,上万市民雨中为袁隆平送行,送行的人挤满了街道,街道四周全是自发鸣笛的车,人们一路跟着车,一路流着泪。嘴里喊着“袁爷爷,一路走好!”今天有人说,袁老撑到下午才离世是有原因的。是担心大家中午都要吃饭,冥冥之中,他连走的时候,都在担心我们吃不好饭,让我们先把饭吃完再说。不管如何,我们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就是他一生的心愿。
一日三餐,不再挨饿,好好吃饭,好好生活。放心,我们会记住的。袁隆平老先生,一路走好,永远怀念。
 
附袁隆平写给妈妈的信: 
亲爱的妈妈:
稻子熟了,妈妈,我来看您了。
本来想一个人静静地陪您说会话,安江的乡亲们实在是太热情了,天这么热,他们还一直陪着,谢谢他们了。
妈妈,您在安江,我在长沙,隔得很远很远。我在梦里总是想着您,想着安江这个地方。
母亲怀抱1岁的袁隆平,哥哥隆津坐在旁边。
人事难料啊,您这样一位习惯了繁华都市的大家闺秀,最后竟会永远留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还记得吗?1957年,我要从重庆的大学分配到这儿,是您陪着我,脸贴着地图,手指顺着密密麻麻的细线,找了很久,才找到地图上这么一个小点点。当时您叹了口气说:“孩子,你到那儿,是要吃苦的呀……”
我说:“我年轻,我还有一把小提琴。”
没想到的是,为了我,为了帮我带小孩,把您也拖到了安江。最后,受累吃苦的,是妈妈您哪!您哪里走得惯乡间的田埂!我总记得,每次都要小孙孙牵着您的手,您才敢走过屋前屋后的田间小道。
袁院士父母。
安江是我的一切,我却忘了,对一辈子都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您来说,70岁了,一切还要重新来适应。我从来没有问过您有什么难处,我总以为会有时间的,会有时间的,等我闲一点一定好好地陪陪您……
哪想到,直到您走的时候,我还在长沙忙着开会。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全国的同行都来了,搞杂交水稻不容易啊,我又是召集人,怎么着也得陪大家过这个节啊,只是儿子永远亏欠妈妈您了……
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是您的最后时刻。我总盼望着妈妈您能多撑两天。谁知道,即便是天不亮就往安江赶,我还是没能见上妈妈您最后一面。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真的好后悔。妈妈,当时您一定等了我很久,盼了我很长,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儿子说,有很多事要交代。可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这么多年,为什么我就不能少下一次田,少做一次实验,少出一天差,坐下来静静地好好陪陪您。哪怕……哪怕就一次。
妈妈,每当我的研究取得成果,每当我在国际讲坛上谈笑风生,每当我接过一座又一座奖杯,我总是对人说,这辈子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就是妈妈您啊!
无法想象,没有您的英语启蒙,在一片闭塞中,我怎么能够阅读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文献,用超越那个时代的视野,去寻访遗传学大师孟德尔和摩尔根?无法想象,在那个颠沛流离的岁月中,从北平到汉口,从桃源到重庆,没有您的执著和鼓励,我怎么能获得系统的现代教育,获得在大江大河中自由翱翔的胆识?无法想象,没有您在摇篮前跟我讲尼采,讲这位昂扬着生命力、意志力的伟大哲人,我怎么能够在千百次的失败中坚信,必然有一粒种子可以使万千民众告别饥饿?
他们说,我用一粒种子改变了世界。我知道,这粒种子,是妈妈您在我幼年时种下的!
稻子熟了,妈妈,您能闻到吗?安江可好?那里的田埂是不是还留着熟悉的欢笑?隔着21年的时光,我依稀看见,小孙孙牵着您的手,走过稻浪的背影;我还要告诉您,一辈子没有耕种过的母亲,稻芒划过手掌,稻草在场上堆积成垛,谷子在阳光中毕剥作响,水田在西晒下泛出橙黄的味道。这都是儿子要跟您说的话,说不完的话啊……
妈妈,稻子熟了,我想您了!
儿:平
(本文转自视觉志,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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