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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石佛山的梅花

http://www.hnrmzy.com  文章来源:   作者:陈昌豪  时间: 2021-03-01   上传:redcloud
石佛山在华容城东五里许,属四十五里桃花山的余脉,佳树翠竹生于其间,是古时华容十景之一“石佛樵歌”的所在地。山的东麓有一个三面环山的谷地,近年来遍植梅花,总共有百亩之广,万株之多。因此梅主人给它取了个雅号——梅花源。
梅花源的梅花,向来是开在立春前后的。每到花开时节,进山小路上熙熙攘攘,俱是看花人,而我自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故而石佛赏梅俨然成了华容子弟初春的必然节目。
去年初春,一个风日晴和的日子,做记者的好友潘君约我一同前去赏花。由于疫情的影响,梅花源早已闭门谢客。但是见到潘君前来,主人还是扫净花径,打开蓬门,没有让我们遇上宋人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园中梅花依旧,漫山遍野的梅树,照例绽放出新一轮的春色。空气之中暗香浮动,似在有无之间。枝头花朵极为繁盛,每株总有成千上万朵,这不像是天然长出来的,倒像是做好了粘上去的。花间尽是蜜蜂往来穿梭,这些小家伙也在忙着各自的生计,它们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若许我借蒲松龄的话来比拟,真个是“若雷”了。这是春天的声音。
梅主人是一位姓吴的先生,与梅为伴自是谈吐不俗。吴先生本是公门中人,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梅花的事业,园中的一枝一叶都是他的心血所在,这个荒野之地竟被他经营成了全省最大的梅园,这种精神令我们十分钦佩。他带领我们漫步梅树下,热情地介绍园中梅花的品种。“这是直脚梅、这是照水梅、这是龙游梅……”我们应接不暇,只好点头致意。末了,吴先生又特意带领我们观看一株黄梅。这株黄梅的树干粗壮斑驳,枝杈离披四散,是园内诸梅中最大的一棵。花朵较其他梅树也要疏一些,然而疏得好,仰头望去,就像夏夜的星子,一树超凡脱俗。经吴先生介绍,才知道这株黄梅树龄超过八十年,原是前朝遗老,让我们不由得生起一番敬意。
园中北侧山坡上,建有一处碑廊,粉墙黛瓦,青石雕窗,素雅得如同梅花一般。去年春日我们还不曾见到,这是吴先生前不久新增的景观。廊中所刊,乃历代咏梅名句,诸如“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些碑刻中,既有毛泽东、启功、欧阳中石等方家遗墨,又有刘传贵、吴葆春、张大宏等邑人手迹,令人摩挲不已。傍着墙角生长着的,是兰、竹、松、菊各样一株。“岁寒三友”和“花中四君子”相聚相伴於斯,我们不禁为主人的构思拍案叫绝。这小小一廊,真是为园中梅花增色不少!
南北两侧的山脊上,各有一座南阳晚霞红石亭。北山的名报春亭,南山的名五福亭,“报春”“五福”倒也贴合梅花的特性。五福亭较报春亭地势要高,从这里向东西北的三面望去,是绵延起伏的群山、水光潋滟的山塘与夫露出一角飞檐的寺庙。亭子脚下的梅林更是一览无遗。万株梅花随地势起伏高高低低,隐隐迢迢,状如春潮,势若大海,泛起阵阵寒香。面对此景,方才感到昔人称梅林为“香雪海”的妙处。潘君感慨到:“倘若能在这样的地方结庐而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梅花是深受国人喜爱的花卉。其傲骨凌寒、冰清玉洁的品格千百年来一直广受赞誉。民国时期,梅花还一度取代牡丹当选为国花,想是当局者殷切希望国人能够学习梅花的风骨,不畏强权,抗御外侮,振兴中华。
乡贤黎文僖公亦十分喜爱梅花,他的故居就在离石佛山一箭之遥的龙秀山下。这位在明一代唯一的湘籍状元不多的传世诗文中,吟咏梅花的却为数不少。他曾在华容朋友家中看到一位唤作孙宜人的女官所画的红梅,欣然题诗:宴罢瑶池见玉人,浓妆被酒最情真。丹砂换骨仙风远,绛雪凝香国艳新。十二宝钗樊素口,三千脂粉月娥身。北方观画休疑惑,此本江南第一春。“江南第一春”,算得上是这位官到尚书的状元公代表他的家乡华容为梅花上的最好的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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